我們只是一群井底之蛙,由幼稚園小學至中學,我們都在井裡爬,一直向上爬。一直以為大學就是井口,爬出去就重見光明了。所以我們一直爬,踏在同儕的頭上,奮力起跳。
這口井叫精英主義。
我們一出生已經活在井中,身不由己。自幼稚園已有「面試練習班」,聰明的小孩就能享受較優質全面的教育,較遲緩的則只能享有較少資源;到了小學又要拚命考進精英班,要不,甚麼比賽交流都沒你的份兒;至於小五,就要為呈分試搏鬥,在那階段我們都深信,進不了名校我們的人生就毀了一大半,君不見每年升中放榜一個個母親哭得力竭嗎?繼而是公開試,我們接受那中文科實質考邏輯推理、英文科無關英文水平的填鴨式教育,都只因我們生於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然而這麼多場競賽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只有精英可以留下。
或許這一切,為的都是一張大學的入場券。每個人所定義的大學也有所不同:一紙文憑是高薪厚職的換領券、大學三年是延遲踏入社會的緩衝,五花八門。而我,則認為大學的意義在於無限的知識。所以我二十年來,一直屈從精英主義,因為我相信,也妥協,中學教育的意義並不在於學問,而是在於領取那學問樂園的入場券。咬緊牙關,進了大學就自由了。我一直相信,大學是精英主義的終站,大學是美好的,大學是無限制的。
然而我錯了,錯在我以為我能逃離得了精英主義。
「現在努力一點,上了大學就輕鬆了。」這大抵是大部份學生都聽過的話。長輩的潛台詞除了「大學證書能助你得到高薪工作,從而可享較高的生活質素」這個邏輯外,還有「大學生是不需用功讀書」這個世紀最大謊言。沒錯,大學生的確享有很大的自由度,享有不同的選擇權。然而大家都忽略了選擇以後的代價和犧牲。當我選擇燃燒GPA,我同時會損失一些機會。大學裡沒錯的確有數之不盡的機會:外地交流、獎學金、研究計劃、實習,諸如此類,絕對是能讓你大開眼界的三年。然而,在填表時,總會看見一欄為「GPA」,每次填到這裡,心頭總涼了半截。「大學有著無盡機會」,這句話漏了下半句——「大學有著無盡機會給過三的同學」,過三即GPA達3.0或以上,是大部份篩選機制的最低門檻。少數「服務獎學金」視GPA為次要,看的是學生的課外活動及職務。然而,並非每一項貢獻社會的事情都能名狀,用一個頭銜道出。一個學生沒有上莊,但風雨不改探訪露宿者,到安老院當義工,他要如何在表格上告訴你?何況,這類獎學金亦是少數。
一個人的價值,原來是取決於其GPA。那麼若果有一個人,他把大部份的時間花在做義工,參與社會運動,為社會作出無名的貢獻,而選擇不去迎合填鴨教育,那又如何?你也許會說,讀書是學生的責任。對,這正正是吊詭之處,香港教育最滑稽的,就是「追求學問」與「追求成績」絕對可以是兩件事。先說中學,公開試考評的只是看學子能否猜測考評局(或曰閱卷員)心理,試試把魯迅充滿隱喻,主線縱橫交錯那些傳頌千古的好文,或是西西手法新奇,饒有深意,備受推崇的小說呈上?最終換來的,也許是「離題」、「主旨不明」等評語。至於大學,原來仍然存在「操pastpaper」,捉摸教授要求的遊戲規則。
此處是扯遠了。我想說的是,原來精英主義一直潛藏於社會的暗角。原來那自小爬到大的井,竟是一口大井裡的小井。我們從沒逃離過。原來一切的機會,仍然是留給所謂的「精英」的。
我是精英主義下的嬴家,也是精英主義下的失敗者。我真的成功升上了大學,但在大學裡我被一眾精英埋沒。不過話說回來,縱然我們逃離不了精英主義,也可在井裡活出自已的一套。「失敗者」也可以活得很精彩。常言道要把每天當是最後一天來活,如果我明天就要死去,我會後悔為何我把時間都放在追逐成績上。參加不了交流計劃,就自已儲蓄當個沙發流浪客;參加不了學校引薦的實習,就自已尋訪旯旮找些另類的兼職或實習。井裡的人,我們可以埋怨,但埋怨過後,也可以另辟蹊徑。井內的攀爬競技,當是鍛練也是美事。
2014年4月30日 星期三
2014年4月12日 星期六
這是周回寫給圖波斯基的一封信
圖波斯基:
這是周回寫給圖波斯基的一封信。
追夢的人是斯發著光彩的。你大抵不知道,提起戲劇時的你,就是散發林令人不禁定睛看著你微笑的光彩。有甚麼比追夢更美好呢?就是和某君各自走在平行的路上,不曾交會,卻一同追夢。一起走在各自的夢想上,偶爾看看另一平行線上的你,相視而笑,多麼美好。
我們各自追夢,你追你的,我追我的。你說你想唸Drama,很好啊!人生苦短,死後數天還記得你的人就沒剩多少個了。那麼為何要被自身以外的任何事所左右,讓你迴避自已真實的心聲呢?那個下午,聽過圖波斯基的夢,我本很想買點小禮物去鼓勵你的,但我最後選擇了寫你一封信。文字是有魔力的,而且有時候比其他東西的魔力還大,我一直如此相信。讓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作家,兜兜轉轉,面對真實的自已,我最想的,其實是用文學改變世界,好像魯迅一樣。你知道我何以是周回嗎?魯迅先生是姓周的。呼,我常揚言要當記者,但我最想達到的其實是這個,說出來確有點尷尬。我知道自已的能力距離這個夢很遠,但我會努力,不會放棄。你也不要放棄。雖然我們走著不同的路,但知道同時間有人一起在跑,是幸福的。
圖波斯基,請你對自已有信心,跟自已說:「我想,就能。」這不是一種自大,這是一種信念。當你認為自已是了不起的,那麼你的身體就會長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有人跟我說過,我只懂得活在過去、將來,現在卻從缺。希望你可以為自已,為自已的心而活。
我總是與台上的你緣慳一面。真的,我很期待一天,我可以在舞台上認識一個叫圖波斯基的新朋友。追夢的人會發亮,很希望一天我終於趕得及你的舞台,然後被你所散發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睛,那麼我會站在台前,閉著眼微笑著。
周回上
這是周回寫給圖波斯基的一封信。
追夢的人是斯發著光彩的。你大抵不知道,提起戲劇時的你,就是散發林令人不禁定睛看著你微笑的光彩。有甚麼比追夢更美好呢?就是和某君各自走在平行的路上,不曾交會,卻一同追夢。一起走在各自的夢想上,偶爾看看另一平行線上的你,相視而笑,多麼美好。
我們各自追夢,你追你的,我追我的。你說你想唸Drama,很好啊!人生苦短,死後數天還記得你的人就沒剩多少個了。那麼為何要被自身以外的任何事所左右,讓你迴避自已真實的心聲呢?那個下午,聽過圖波斯基的夢,我本很想買點小禮物去鼓勵你的,但我最後選擇了寫你一封信。文字是有魔力的,而且有時候比其他東西的魔力還大,我一直如此相信。讓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作家,兜兜轉轉,面對真實的自已,我最想的,其實是用文學改變世界,好像魯迅一樣。你知道我何以是周回嗎?魯迅先生是姓周的。呼,我常揚言要當記者,但我最想達到的其實是這個,說出來確有點尷尬。我知道自已的能力距離這個夢很遠,但我會努力,不會放棄。你也不要放棄。雖然我們走著不同的路,但知道同時間有人一起在跑,是幸福的。
圖波斯基,請你對自已有信心,跟自已說:「我想,就能。」這不是一種自大,這是一種信念。當你認為自已是了不起的,那麼你的身體就會長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有人跟我說過,我只懂得活在過去、將來,現在卻從缺。希望你可以為自已,為自已的心而活。
我總是與台上的你緣慳一面。真的,我很期待一天,我可以在舞台上認識一個叫圖波斯基的新朋友。追夢的人會發亮,很希望一天我終於趕得及你的舞台,然後被你所散發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睛,那麼我會站在台前,閉著眼微笑著。
周回上
後記:書信浪漫之處,在於那一頁文字是完完全全專屬於你的。你可以閱讀,你可以解構,但終究那一紙盛載的符碼永遠只屬於你的。這是周回寫給老朋友圖波斯基的信,手抄本專屬圖波斯基。
2014年4月3日 星期四
我已經厭倦換頭像簽名然後走出灣仔了
1984年,台灣當時仍處於一黨專政的局面,國民黨政府暗殺異議作家劉宜良,良心犯施明德為抗議國民黨的恐怖統治,展開無限期絕食。4年7個月後,隨著國民黨政府宣布美麗島事件判決無效,施明德方才停止絕食。期間,其兄為聲援其弟,默默絕食抗議四個月後,因營養不良心肺衰竭而死。於這4年7個月裡,被插鼻胃管強制灌食達3040次,才能活到今天。
從前我也經常邀請朋友參與Facebook上各式各樣的聯署,反這個反那個,除例必參與外,亦會用上Facebook「invite all」的功能。有甚麼冬瓜豆腐,我亦會一馬當先打頭像換上黑色的。有遊行麼?有良知的都要上街啊!但今天,我已經厭倦了這幅漆黑的頭像了。
一群政黨高舉直幡嘶叫兩句口號,一條人龍由灣仔步行至金鐘,然後呢?當這個集合出發步行集會回家的戲碼一次又一次地上演,那麼你的觀眾,也就是香港政府,很難捉不到你的戲路,然後對方所做的,自然就是如例行公事般維持秩序引路清場,如是者兩場戲不停交替重演。然後呢?社會運動除了要喚醒群眾,更重要的是讓當權者感到受威脅或困擾。反國教的成功,就是因為那種「不撤回,不遷離」的態度,無了期地被數萬黑衣人包圍,那麼不作出回應是不行的。然而,明知你簽個名散個步後又是一切如常,那麼我也犯不著顧忌你。
從前我也經常邀請朋友參與Facebook上各式各樣的聯署,反這個反那個,除例必參與外,亦會用上Facebook「invite all」的功能。有甚麼冬瓜豆腐,我亦會一馬當先打頭像換上黑色的。有遊行麼?有良知的都要上街啊!但今天,我已經厭倦了這幅漆黑的頭像了。
我曾經熱衷於上述行動,是因為我相信「驚醒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就不能說沒有破毀鐵屋子的希望。」,所以我很努力在各社交網站轉載新聞,希望喚醒更多裝睡和沉睡的人。我至今其實沒否定過這些所謂「鍵盤戰士」行為的價值。我最尊敬的魯迅先生何嘗不是一個鍵盤戰士?我認同換頭像能讓更多人知道社會發生的事;我認同透過遊行,吸引媒體注目,也能讓公眾知道更多;我認同聯署是對前線的一點支持,出於良知,不必與成敗掛勾。可是,若當所有行動都只停留在宣洩情緒的層面上,很難不令人厭倦。表態有必要,但絕不能只表態,實事卻欠奉。
絕食抗爭的意義是甚麼?個人認為,絕食的功用除了表態,就是以所謂「道德感召力」感化群眾,令更多人認同甚或參與抗爭,而反國教一役我認為是做到這點的。好像施明德兄弟的這種絕食,才是真正的絕食,至死方休,這才能為當權者帶來煩惱,逼使他們思想要如何面對群眾壓力。然而今天泛民的「絕食」,我看比較像基督徒的「禁食」,暫時停止飲食吧?在絕食的開首,代表已開宗明義地指出,若成員不能抵受,會自行停止。絕食是以自身健康威脅當權者讓步,今天你說,絕食可以,但影響到健康我就不玩了,那麼其實你絕食的目的在哪?至死方休,那叫抗爭;有開幕有落幕,那叫一台戲。你若說「道德感召力」也很重要啊,我笑而不語,不如你看看網上一面倒的謾罵再說吧,我求求你們別為佔中添上負面形象啊。
今天,我已經提不起勁把頭像換成黑色。不是因為我絕望,不是因為我不再關心社會,而是經過多次無疾而終的失敗抗爭後,我已經厭倦這種沒有結果的象徵式行動了。
2014年4月1日 星期二
得罪講句,識飲一定飲雞翼魚蛋湯
「不滿雞翼魚蛋湯 嫌母食送菜差10歲女圖跳樓」,若要選十大最常被回帶新聞,這則新聞定必榜上有名。然而,每次看到「雞翼魚蛋湯」這五個字,我陳年的心靈創傷本已結疤,卻被再次挖開,再灑上鹽。我笑不出來,心一陣絞痛。
我其實沒見識過雞翼魚蛋湯,但家母有另一味絕活:「菊花魚湯」。菊花所指並非真正的菊花,而是借代雪耳。我一直稱雪耳作菊花。為甚麼?要回想起中學時的一次經歷:一次放學回家,看見家母在桌上留下了一碗湯。我見怪不怪,喝了一口,一喝,不得了。我不想荼毒下一代,令年幼讀者誤解水的定義。那不是水,以其流動性來看,那絕對不是水。不要叫它湯水,那是漿,「湯漿」。一匙送入口,你有否試過喉痛時直接吞服一匙枇杷膏?就是這種感覺。我含著一口漿,步速與湯漿流動的速度成反比,衝入廚房,看到一朵菊花在湯內開得正燦爛。家母原封不動放了一整顆大雪耳在魚湯內熬。未經任何切割的雪耳,經魚鮮的滋養,綻放得蓋過了90%煲面面積,美得如畫。
當我以為來回地獄後就能折返人間之際,家母的賢淑又不知不覺地更上一層樓。有一天,洗澡後到飯廳,我看見一碗灰色的湯。抱歉,我有點侮辱了「湯」字。我心頭一涼,卻在家母淫威下再次放入口。那口湯,應該說,那口液體,若說難飲過屎都侮辱了屎。我再次飛奔到廚房,打開煲蓋,見到煲內有很多石頭狀的物體。大惑下一問,家母說:「我突然想食蛋呀,咁煲開湯咪順便烚蛋食囉。」原來在湯中的,並非石頭,而是連殼的烚蛋。而那煲本來是甚麼湯,我早就忘了,或許,我根未從未辨認出那是甚麼湯。
然而,我還是告訴自己,要體諒那個做勞動工作朝九晚七屎都無時間屙寡母婆湊仔的母親。
然而,廚藝差並非罪過,味覺失靈才最令人崩潰。得罪講句,我覺得家母所煮的確難食過屎(利申:沒吃過屎)。但重點是,她覺得自己的廚藝完全沒有問題。
今期刺青說到明將,少年你太年輕了,你以為明將老闆已經顛覆了壽司的定義嗎?家母吃壽司,是必定會翻熱來吃的。她說,吃醋有益,壽司有醋,壽司飯好吃,然後把壽司飯蒸熱來吃。若那是刺身壽司,她會把魚煎熟,若那是玉子、鰻魚之類的熟壽司,她則會把壽司原件蒸熱。鐵碟上的飯冒著白煙,卻又維持著一個一個長方體形態,家母一面吃,一面眯起眼睛高呼好味道。
我從小就是吃這些食物長大的,今天還能打著這二千字,我很感謝上帝。吃著吃著,死不去,我就這樣走到大學二年級。我最期待的畫面出現了!住宿舍,意味著我終於可以脫離地獄廚房了!很多師兄姐都說,住宿舍後,最掛念的會是家中伙食,會很期待每個週末回家吃飯。我呢?住了快兩年宿舍,每想起回家要吃飯,我的心都會涼了半截。不過家中有著地獄廚房的好處,是你為了活命,你無論如何也會有基本的煮食能力。
最近,家母身體出了小毛病,要動手術。幸好,那只是個小手術,手術後第二天家母已活動自如了。但以防萬一,獨生的我還是暫時搬回家中。家母出院那天,我到了街市買點瘦肉,想煮個瘦肉湯蝦子麵給家母吃。因手術後不適,家母胃口不佳,麵盛了一碗還剩一些,我就把它吃了。那帶點麵粉和鹼水味道的湯頭(因為是我煮的,所以這次真的可以稱得上「湯」了),令我突然想起,幼稚園時代,家母每天都會爬起床煮早餐。最常見的早餐,就是瘦肉湯麵。她說,瘦肉湯有營養。還記得那淡淡的肉羶味,浸著過硬或太軟的麵條,當時我覺得味道不錯。然而那味道已經很模糊了。對阿,我有多久沒吃過家母煮的瘦肉湯麵?年紀小時,幾乎每餐都是吃住家飯;日漸長大,開始有社交生活,回家吃飯的次數則越來越少。又或者,人大了就會對父母的照顧感到厭倦,不再需要別人為你準備早午餐,就是在家,也只會「自己搞掂」。如是者,吃家母煮的食物的次數,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越來越少。然後家母也不再費心,特意為我到街市買肉,滾個湯佐麵了。
飲食是一種符碼,這種符碼的意指可以是隱藏在符號之後的社會文化脈絡,也可以是一段記憶,或是一種感情。好像有時候你重回那餐廳,想吃的不是招牌菜,而是當日跟某個人一起分享的那道菜。
在家母動手術的數小時,我有幾刻很想呷上一口「菊花魚湯」,或是「烚蛋湯」。我竟然有點怕,日後沒有機會賞菊,沒有機會喝我家的「雞翼魚蛋湯」。
看著家母嚼著蝦子麵,我想或許作為母親,能看見子女潛意識對自己的一種依賴,是一種莫大的心靈慰藉。當一個父親或母親的世界只有其子女,那麼他心裡是很難不渴望子女對自已有著依賴性的。這種依賴,是滿足感和成就感的來源,也是他生活的憑藉。儘管已經完全長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但假裝出對雙親的需要或依賴,某程度上是最佳的盡孝。
手術後一週,家母又重操故業了。「碗湯幾好飲。」如果說謊要下地獄,那麼我跟你說一聲地獄見。然而我還是說了這句。這個晚上,我喝了兩大碗湯。
後記:是這樣的,剛剛在家晚飯,我一時興起,打算幽家母一默跟她說,我把她的偉大的「烚蛋湯」事跡寫成文章了。誰料家母雙眼發光,理直氣壯地說:「咩呀!有鈣呀!係你唔飲咋!麻麻煩煩!人地個個都係咁!」一聽到「個個都係咁」,我已經想將口中生菜噴向家母面上。這一刻,我覺得自已是零。算了,息事寧人,晚飯時段,就別提起嘔心事。誰知家母道出一句:
2014年3月28日 星期五
Who push our city to death?
人人都說,the city is dying,我們的城市正在步向死亡。
地產霸權來勢洶洶,聞名如利苑;咫尺如你家樓下的茶餐廳,不是敵不過貴租,就是租戶索性不給你續租。七彩霓虹燈牌一塊塊被拆下,換上是一式一樣的招牌。然而不樣的不只外觀,還有味道,我們漸漸失去了選擇權,想吃粥,你想吃清淡爽口,我想吃濃郁鮮美?抱歉,方圓百里,只有我們集團旗下的食店,出品只得一種口味。你嫌這間餐廳的白飯太硬?那就去第二間吃呀,抱歉,全香港的餐廳都是我集團旗下的,哪有甚麼「第二間」?
人人都說,香港樂壇已死。
家駒說:「香港沒有幾壇,只有娛樂圈。」樂壇青黃不接,最受歡迎女歌手永遠是容祖兒,電視台高層選的最受歡迎男歌手是林峰,全民投票選的也是林峰。數個倒模一般的女人穿上同款的熱褲,擺動手腳讓你以為自已到了韓國,這些人也能出唱片。某些所謂歌手企定定唱歌也會上氣不接下氣,編曲粗製濫造千篇一律。紅得發紫的歌手每首歌也是唱幾句嘶叫幾句英文歌詞。然後,這些人在香港都是「歌手」。
人人都說,港產片已死。
自CEPA開通後,合拍片大行其道,香港電影工作者自此同時兼顧大陸市場,為遷就大陸的電檢制度,題材風格深度統統讓步;為迎合大陸觀眾的品味,生硬加插不好笑的笑點;為爭取資金,起用大陸演員往大陸取景。土炮製作的港產片資源不足,杜琪峯說他拍《槍火》,菲林有限,幾乎除了NG片段外,能用的鏡頭都剪進去了,方才湊夠84分鐘的電影,剪接都完成後想補一天的戲,可是連一天的戲也沒有錢補。
人人都說,香港已死。
新界東北,盛載著無數人的故事和回憶,也是很多人賴以維生土生土長的家,政府無視居民眼淚吶喊,強行發展新界東北,如秦始皇焚書一樣,把香港的故事焚毀,讓我城只剩下冷冰的機器;龍尾灘,蘊藏著近200種生物,是上天賜給石屎森林的禮物,珍貴無比。香港政府,沒有半句抱歉就奪去了。高鐵議案,草率上馬,犧牲人民共享的大自然,要普羅大眾,一同為計劃背負十字架:空氣及噪音污染、居民生活習慣的改變。然而工程還未完成,就發現沿線輕則牆裂、重則水井乾涸,甚至外牆傾斜,有地陷跡象,寸金尺土的香港,有一部分將會毀掉。
有仇不報非君子,可是我們有否想過,是誰把我們的城市推向死亡?
你說美食天堂已死,那麼你會否多走一個街口,幫襯小店,還是你認為開店是不用資本租金的,沒有人光顧也能生存,所以你天天貪方便幫襯連鎖快餐店,認為只要在小店倒閉前,爭相上facebook打個卡傷春悲秋一番,就可以讓其起死回生。
你說香港樂壇已死,那麼你多常買碟,或是光顧如itunes一類的合法網站,還是恆常上網按一下鍵,就把整隻唱片一首不漏地下載,認為歌手作曲人填詞人錄音室老闆CD生產商都是不用吃飯的,錄唱片寫歌配樂全部免費?
你說港產片已死,那麼你多常真金白銀買票進戲院,或是買DVD支持電影業,還是你認為電影經費會從天已降,還是拍出色的電影是免費的,所以你每天上網下載,然後對港產片評頭品足一番就是個文化青年。
你說the city is dying,那麼你有否試過身體力行向當權者表達訴求,也許是參與遊行,或者那怕只是一個聯署一份意見書,讓當權者沒有口實說大部分市民都支持政府;當有心人出心出力擺街站出文宣,你是嗤之以鼻視而不見,恥笑人家理非非,然後自已則連鍵盤戰士都懶得做?
是誰把我們的城市推向死亡?
親戚朋友家人弔唁,那叫致喪;殺人兇手弔唁,那叫貓哭老鼠。
2014年3月21日 星期五
「哎屌佢老母講粗口添,唔撚好意思」
講粗口其實有何問題。
記得以前中學,有一個基督徒朋友話:我唔明點解要講粗口,係你用文字表達唔到你情緒,先至要用粗口表達。當時懶係偽文人嘅我表示認同。但人越大,就諗,那麼感嘆號、語氣助詞呢?「食飯。」同「食飯!」所表達既可以好唔同,但你會否話用感嘆號只係基於詞不達意?「嘩!點解?」同「唉,點解?」亦係天淵之別,咁你亦唔會話因為表達能力差先要用語氣助詞搭夠。粗口某程度上都只係一種生動啲嘅語氣助詞,「唔知」,「唔撚知」,後者生鬼得多,而粗口,亦都係粵語文化博大精深的結晶。
中學讀基督教學校,基督徒講粗口彷彿係危坐地獄邊緣。但其實講粗口除所謂嘅「失見證」外,不妥之處何在,又,點解講粗口就係失見證?
大部份反粗口既人,理據都係「粗口帶侮辱性」、「唔尊重」。呢層我某程度上都認同吧,一類如問候老母,用性器管官作人身攻擊嘅粗口的確冒犯且侮辱,不宜出口。但一類粗口其實不帶侮辱性,例如「仆街」、「妖」之類,「笑到仆街」我搵唔到侮辱嗰位喺邊。
基督徒另一反粗口既理據,好似係話基督徒唔應該輕易動怒,云云之類。但上文提到,粗口作為語氣詞,並不與憤怒劃上等號。就算有一類粗口用法確係用以咒罵,咁是否代表我唔講粗口就好溫和。我自已都唔講粗口的,但燥底已經唔係我性格,而係我體質。你說粗口是基於詞不達意,咁調轉來講,我表達能力夠好,唔用粗口一樣可以講野惡毒過毒氣雙子。一言敝之,粗口不代表憤怒,憤怒亦不一定有粗口。
其實我雖然唔講粗口,但真係好中意聽人講粗口。
(好啦,其實有時會偷偷在好朋友面前講少少。)
記得以前中學,有一個基督徒朋友話:我唔明點解要講粗口,係你用文字表達唔到你情緒,先至要用粗口表達。當時懶係偽文人嘅我表示認同。但人越大,就諗,那麼感嘆號、語氣助詞呢?「食飯。」同「食飯!」所表達既可以好唔同,但你會否話用感嘆號只係基於詞不達意?「嘩!點解?」同「唉,點解?」亦係天淵之別,咁你亦唔會話因為表達能力差先要用語氣助詞搭夠。粗口某程度上都只係一種生動啲嘅語氣助詞,「唔知」,「唔撚知」,後者生鬼得多,而粗口,亦都係粵語文化博大精深的結晶。
中學讀基督教學校,基督徒講粗口彷彿係危坐地獄邊緣。但其實講粗口除所謂嘅「失見證」外,不妥之處何在,又,點解講粗口就係失見證?
大部份反粗口既人,理據都係「粗口帶侮辱性」、「唔尊重」。呢層我某程度上都認同吧,一類如問候老母,用性器管官作人身攻擊嘅粗口的確冒犯且侮辱,不宜出口。但一類粗口其實不帶侮辱性,例如「仆街」、「妖」之類,「笑到仆街」我搵唔到侮辱嗰位喺邊。
基督徒另一反粗口既理據,好似係話基督徒唔應該輕易動怒,云云之類。但上文提到,粗口作為語氣詞,並不與憤怒劃上等號。就算有一類粗口用法確係用以咒罵,咁是否代表我唔講粗口就好溫和。我自已都唔講粗口的,但燥底已經唔係我性格,而係我體質。你說粗口是基於詞不達意,咁調轉來講,我表達能力夠好,唔用粗口一樣可以講野惡毒過毒氣雙子。一言敝之,粗口不代表憤怒,憤怒亦不一定有粗口。
其實我雖然唔講粗口,但真係好中意聽人講粗口。
(好啦,其實有時會偷偷在好朋友面前講少少。)
2014年3月16日 星期日
網媒,伯樂處處還是懷才不遇?
有人說,隨著眾網上媒體的冒起,從此就再也沒有懷才不遇了。
你肯寫,就不愁作品沒有發表的地方。從前互聯網未盛行,文章發表的途徑大抵只有投稿:寫時政的便投稿往報章,寫文化或文學的則投稿往文藝雜誌,更雄心壯志的甚至投稿到出版社求出書。然而無論是報章或是刊物,篇幅總有限,那一疊就是那一疊,要擠進去其中一個方格,不容易。多少專欄作者,從中學時期開始投稿,一直寫,一直投,才偶爾有人賞識,替你在每疊紙預先佔個位置。然而今天,投稿已經變成一下按鍵,文章的容量也由可數的一疊紙,變成不可數的網絡。要有個固定的地盤,主導權也到了你的手,一下按鍵,就是你自已的Facebook page了。
這是一個,人人都可以自稱作者的年代。
從前投稿,文章質素要有一定的保證,文學作品要有嚴謹的文學性,論政要有精密的論據,評論要有獨到的見解。然而網絡媒體的年代,是一個求共鳴的年代。有多少文章,觸動了你深處某根神經,就引起一連串的轉載,作者彷似有成了網絡紅人之感。不過想深一層,所謂的「廣傳」到底是只局促於自已狹小的圈子,還是有著真正廣大的感染力呢?所謂的網絡紅人,走在銅鑼灣街頭高呼其名,又有多少人認識?
然而,這些轉載與熱議,有多少能屹立?多熱門多出色的文章大多也只是曇花一現,一兩個星期後,就從版面上消失不見了。又有多少文章,會間中有人回味,還是如香口膠般嚼過就遺忘了。你或者把「文章受廣傳」給定義為找到伯樂,但好文章於洪流的淹沒,何嘗不是一種懷才不遇。歐陽修說:「其所以為聖賢者,修之於身,施之於事,見之於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立言,也就是寫文章,是三不朽之一。還看網媒還未興起的年代,不少投稿的人,現在都成了名作家,而投稿的作品迄今仍為人津津變道,好像黃碧雲、西西、也斯。然而今天我問你,有哪幾篇網媒文章是你喜歡的,你又答得出多少。
不過,或許大部分寫字的人,或多或少想以文字改變世界。黃耀明在剛過去的演唱會上說了一句:「每一個創作的人,都有責任為艱難的時代作紀錄,也可能,令時代變得美好。」儘管現今世代文字未能永垂,但若是在時代的洪流中留下過一點印記,也未嘗沒有價值。一直相信文字是有魔力的,若今天某一篇文章,為人帶來過啟發,那怕只有一個人,但那堆文字能為他人生帶來絲毫的改變,那麼文章縱然被埋沒,也算是一種不朽了。
你肯寫,就不愁作品沒有發表的地方。從前互聯網未盛行,文章發表的途徑大抵只有投稿:寫時政的便投稿往報章,寫文化或文學的則投稿往文藝雜誌,更雄心壯志的甚至投稿到出版社求出書。然而無論是報章或是刊物,篇幅總有限,那一疊就是那一疊,要擠進去其中一個方格,不容易。多少專欄作者,從中學時期開始投稿,一直寫,一直投,才偶爾有人賞識,替你在每疊紙預先佔個位置。然而今天,投稿已經變成一下按鍵,文章的容量也由可數的一疊紙,變成不可數的網絡。要有個固定的地盤,主導權也到了你的手,一下按鍵,就是你自已的Facebook page了。
這是一個,人人都可以自稱作者的年代。
從前投稿,文章質素要有一定的保證,文學作品要有嚴謹的文學性,論政要有精密的論據,評論要有獨到的見解。然而網絡媒體的年代,是一個求共鳴的年代。有多少文章,觸動了你深處某根神經,就引起一連串的轉載,作者彷似有成了網絡紅人之感。不過想深一層,所謂的「廣傳」到底是只局促於自已狹小的圈子,還是有著真正廣大的感染力呢?所謂的網絡紅人,走在銅鑼灣街頭高呼其名,又有多少人認識?
然而,這些轉載與熱議,有多少能屹立?多熱門多出色的文章大多也只是曇花一現,一兩個星期後,就從版面上消失不見了。又有多少文章,會間中有人回味,還是如香口膠般嚼過就遺忘了。你或者把「文章受廣傳」給定義為找到伯樂,但好文章於洪流的淹沒,何嘗不是一種懷才不遇。歐陽修說:「其所以為聖賢者,修之於身,施之於事,見之於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立言,也就是寫文章,是三不朽之一。還看網媒還未興起的年代,不少投稿的人,現在都成了名作家,而投稿的作品迄今仍為人津津變道,好像黃碧雲、西西、也斯。然而今天我問你,有哪幾篇網媒文章是你喜歡的,你又答得出多少。
不過,或許大部分寫字的人,或多或少想以文字改變世界。黃耀明在剛過去的演唱會上說了一句:「每一個創作的人,都有責任為艱難的時代作紀錄,也可能,令時代變得美好。」儘管現今世代文字未能永垂,但若是在時代的洪流中留下過一點印記,也未嘗沒有價值。一直相信文字是有魔力的,若今天某一篇文章,為人帶來過啟發,那怕只有一個人,但那堆文字能為他人生帶來絲毫的改變,那麼文章縱然被埋沒,也算是一種不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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