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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3月4日 星期三

瘦夠



小時候,親戚都叫我肥妹仔,她們誤以為很親切,但其實很令人難受。自有意識以來,「肥」字就好像和我結下不解之緣,每年的身體檢查,姑娘都會叫我做運動、不要吃雞皮吃飯不要撈汁。然而其實我一直沒有吃雞皮,也少有撈汁。不管了,吃了才算。一直和肥妹仔相處得相安無事。直至中學。

小學生還未有性格的概念,無法分辦自大自卑善良自私,就只有feeling good和feeling bad,玩得埋和玩唔埋,哪會認為同學仔性格不好。中學就不同了,開始知道何謂性格。當自我形象較高的同學取笑你身形而你會感到難受,你就知道自已原來是自卑底。對,我開始被取笑。小學時期還停留於無性階段,中學生開始意識到這是女同學,那是男同學,大家又開始開一些玩笑,傳一些緋聞。然後好友一句:「砸死佢咩?你以為拍緊肥田喜事?」然後,白色校裙容易走光,向好友問一句:我有無走光?然後好友回答:「驚咩啫?你走光都無人睇嫁啦!」更頂癮的是,她取笑你之後,還真沒有打算正經解答你。當時我當然沒有真的喜歡那緋聞對象,所以沒有因此而傷心。只是你明白,原來肥的人,沒有資格喜歡人,甚至沒有資格得到一段正常對話。

中一某天,我下定決心減肥。

回想當時也佩服自已的毅力。作為自卑底,我自是不敢落樓下跑步,只好在家中運動。當時年少無知,在甚麼網上討論區搜尋減肥二字就是,得到很多神怪的減肥方法,更神怪的是,我信。其中一個例子是,每天跳繩一千下,一星期就能瘦一公斤。於是我每天在家跳繩和原地跑,晚餐只吃餸不吃飯。當時每個新學年開始的第一課體育課都會度高磅重。中二那年,我發現自已瘦了十多磅。幸而我是窮學生,沒有勇氣也沒有錢買減肥藥,但我也不是沒有減肥後遺症的:一,港女通病,波平如鏡;二,我對自已體重變化有幾近病態的過度注意。

雖說瘦了下來,但當時我並不滿意,依舊覺得自已很肥。於是,我每天帶飯,說是帶飯,但其實大半碗都是菜。早餐,天天吃脫脂奶麥皮,極度難吃。晚餐,也一貫的沒有飯。後果是,中五的身材跟小五好像沒大大分別,哈哈。記得那時我認為BMI要到17.5才是瘦,而我卻是18.x。看著好友(另外一位,已不是當天無意中激勵我減肥的她了)比我瘦,卻一直說要減肥,我壓力很大。對了,BMI標准是低於18.5就算是過輕。有時候友人開玩笑說你肥,你明知道那只是隨口的玩笑,對方並沒真的認為你很胖,你卻會無法自控地介懷繼而抑鬱。而其實當年我不是沒有復胖的,有時候大時大節,或一時鬆懈,我又變重,然而又神經質地減,無限loop,直到大學。

升上大學後,變得好忙,不一定有時間做運動。然後,開始意識到,點解咁多人食極唔肥,點解無乜人有做運動但佢哋好瘦,點解大家想食乜就食乜,點解,我就要非常辛苦地限制自已飲食?我開始意識到肥底和瘦底的觀念,有些人肥了,少吃一兩個星期又變瘦;有些人如我,是易肥的,而且一肥,就要好辛苦,很辛苦,好很辛苦才瘦得下來。第一感覺,當然是灰機。Why me?接下來就是無力感,因為我好想過想食就食的日子。然後,我就想,根本我就是一個肥人,現在沒有太肥,只是強行減肥的結果,假如不減,就會肥,那我減肥不很就違反自然嗎?

老實說,現在的我絕對不是瘦,但其實也處於標准體重。後來夾雜自暴自棄和睇開啲的緣故,漸漸沒那麼執著,健康就好。近年又流行一種說法,說微胖才是最吸引,但一眾被吹捧成女神的女星,又統統都是瘦骨仙,大眾口味實在是難捉摸過羅家英。

點都好,無論是微胖或纖體風潮,都是基於社會目光所產生的纏繞。自從有了肥底概念,我就學習接受自已,我不瘦,但易胖體質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就好像眼睛的大小,身高,跟肥瘦底一樣都是自已一部分。欣宜近日又再出現在電視裡,發褔不少。但她自信,她接受自已。早前讀欣宜的訪問,她說她不減肥了,記者問她為何不留戀從前的索女狀態,她反問記者:你認為我現在不索嗎?自信最美,多麼老生常談,而又談何容易。肥人總給人笨拙之感,好像凡事都不吃香。但當你學習接受自已就是這樣的人,你會發現自信其實是一種生活態度,而且令你顯得聰慧,知性。這種知性,也許就是「美」的來源。最近欣宜推出了一首新歌,MV裡的她很美。


2014年4月1日 星期二

得罪講句,識飲一定飲雞翼魚蛋湯



不滿雞翼魚蛋湯 嫌母食送菜差10歲女圖跳樓」,若要選十大最常被回帶新聞,這則新聞定必榜上有名。然而,每次看到「雞翼魚蛋湯」這五個字,我陳年的心靈創傷本已結疤,卻被再次挖開,再灑上鹽。我笑不出來,心一陣絞痛。

我其實沒見識過雞翼魚蛋湯,但家母有另一味絕活:「菊花魚湯」。菊花所指並非真正的菊花,而是借代雪耳。我一直稱雪耳作菊花。為甚麼?要回想起中學時的一次經歷:一次放學回家,看見家母在桌上留下了一碗湯。我見怪不怪,喝了一口,一喝,不得了。我不想荼毒下一代,令年幼讀者誤解水的定義。那不是水,以其流動性來看,那絕對不是水。不要叫它湯水,那是漿,「湯漿」。一匙送入口,你有否試過喉痛時直接吞服一匙枇杷膏?就是這種感覺。我含著一口漿,步速與湯漿流動的速度成反比,衝入廚房,看到一朵菊花在湯內開得正燦爛。家母原封不動放了一整顆大雪耳在魚湯內熬。未經任何切割的雪耳,經魚鮮的滋養,綻放得蓋過了90%煲面面積,美得如畫。

當我以為來回地獄後就能折返人間之際,家母的賢淑又不知不覺地更上一層樓。有一天,洗澡後到飯廳,我看見一碗灰色的湯。抱歉,我有點侮辱了「湯」字。我心頭一涼,卻在家母淫威下再次放入口。那口湯,應該說,那口液體,若說難飲過屎都侮辱了屎。我再次飛奔到廚房,打開煲蓋,見到煲內有很多石頭狀的物體。大惑下一問,家母說:「我突然想食蛋呀,咁煲開湯咪順便烚蛋食囉。」原來在湯中的,並非石頭,而是連殼的烚蛋。而那煲本來是甚麼湯,我早就忘了,或許,我根未從未辨認出那是甚麼湯。

然而,我還是告訴自己,要體諒那個做勞動工作朝九晚七屎都無時間屙寡母婆湊仔的母親。

然而,廚藝差並非罪過,味覺失靈才最令人崩潰。得罪講句,我覺得家母所煮的確難食過屎(利申:沒吃過屎)。但重點是,她覺得自己的廚藝完全沒有問題。

今期刺青說到明將,少年你太年輕了,你以為明將老闆已經顛覆了壽司的定義嗎?家母吃壽司,是必定會翻熱來吃的。她說,吃醋有益,壽司有醋,壽司飯好吃,然後把壽司飯蒸熱來吃。若那是刺身壽司,她會把魚煎熟,若那是玉子、鰻魚之類的熟壽司,她則會把壽司原件蒸熱。鐵碟上的飯冒著白煙,卻又維持著一個一個長方體形態,家母一面吃,一面眯起眼睛高呼好味道。

我從小就是吃這些食物長大的,今天還能打著這二千字,我很感謝上帝。吃著吃著,死不去,我就這樣走到大學二年級。我最期待的畫面出現了!住宿舍,意味著我終於可以脫離地獄廚房了!很多師兄姐都說,住宿舍後,最掛念的會是家中伙食,會很期待每個週末回家吃飯。我呢?住了快兩年宿舍,每想起回家要吃飯,我的心都會涼了半截。不過家中有著地獄廚房的好處,是你為了活命,你無論如何也會有基本的煮食能力。

最近,家母身體出了小毛病,要動手術。幸好,那只是個小手術,手術後第二天家母已活動自如了。但以防萬一,獨生的我還是暫時搬回家中。家母出院那天,我到了街市買點瘦肉,想煮個瘦肉湯蝦子麵給家母吃。因手術後不適,家母胃口不佳,麵盛了一碗還剩一些,我就把它吃了。那帶點麵粉和鹼水味道的湯頭(因為是我煮的,所以這次真的可以稱得上「湯」了),令我突然想起,幼稚園時代,家母每天都會爬起床煮早餐。最常見的早餐,就是瘦肉湯麵。她說,瘦肉湯有營養。還記得那淡淡的肉羶味,浸著過硬或太軟的麵條,當時我覺得味道不錯。然而那味道已經很模糊了。對阿,我有多久沒吃過家母煮的瘦肉湯麵?年紀小時,幾乎每餐都是吃住家飯;日漸長大,開始有社交生活,回家吃飯的次數則越來越少。又或者,人大了就會對父母的照顧感到厭倦,不再需要別人為你準備早午餐,就是在家,也只會「自己搞掂」。如是者,吃家母煮的食物的次數,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越來越少。然後家母也不再費心,特意為我到街市買肉,滾個湯佐麵了。

飲食是一種符碼,這種符碼的意指可以是隱藏在符號之後的社會文化脈絡,也可以是一段記憶,或是一種感情。好像有時候你重回那餐廳,想吃的不是招牌菜,而是當日跟某個人一起分享的那道菜。

在家母動手術的數小時,我有幾刻很想呷上一口「菊花魚湯」,或是「烚蛋湯」。我竟然有點怕,日後沒有機會賞菊,沒有機會喝我家的「雞翼魚蛋湯」。

看著家母嚼著蝦子麵,我想或許作為母親,能看見子女潛意識對自己的一種依賴,是一種莫大的心靈慰藉。當一個父親或母親的世界只有其子女,那麼他心裡是很難不渴望子女對自已有著依賴性的。這種依賴,是滿足感和成就感的來源,也是他生活的憑藉。儘管已經完全長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但假裝出對雙親的需要或依賴,某程度上是最佳的盡孝。

手術後一週,家母又重操故業了。「碗湯幾好飲。」如果說謊要下地獄,那麼我跟你說一聲地獄見。然而我還是說了這句。這個晚上,我喝了兩大碗湯。

後記:是這樣的,剛剛在家晚飯,我一時興起,打算幽家母一默跟她說,我把她的偉大的「烚蛋湯」事跡寫成文章了。誰料家母雙眼發光,理直氣壯地說:「咩呀!有鈣呀!係你唔飲咋!麻麻煩煩!人地個個都係咁!」一聽到「個個都係咁」,我已經想將口中生菜噴向家母面上。這一刻,我覺得自已是零。算了,息事寧人,晚飯時段,就別提起嘔心事。誰知家母道出一句:

「人哋珍姐話,鄉下啲豬整傷隻腳,餵佢食蛋殼就好返嫁啦!好多鈣嫁!」

原載於:刺青雜誌

2014年3月28日 星期五

Who push our city to death?

人人都說,the city is dying,我們的城市正在步向死亡。

地產霸權來勢洶洶,聞名如利苑;咫尺如你家樓下的茶餐廳,不是敵不過貴租,就是租戶索性不給你續租。七彩霓虹燈牌一塊塊被拆下,換上是一式一樣的招牌。然而不樣的不只外觀,還有味道,我們漸漸失去了選擇權,想吃粥,你想吃清淡爽口,我想吃濃郁鮮美?抱歉,方圓百里,只有我們集團旗下的食店,出品只得一種口味。你嫌這間餐廳的白飯太硬?那就去第二間吃呀,抱歉,全香港的餐廳都是我集團旗下的,哪有甚麼「第二間」?

人人都說,香港樂壇已死。

家駒說:「香港沒有幾壇,只有娛樂圈。」樂壇青黃不接,最受歡迎女歌手永遠是容祖兒,電視台高層選的最受歡迎男歌手是林峰,全民投票選的也是林峰。數個倒模一般的女人穿上同款的熱褲,擺動手腳讓你以為自已到了韓國,這些人也能出唱片。某些所謂歌手企定定唱歌也會上氣不接下氣,編曲粗製濫造千篇一律。紅得發紫的歌手每首歌也是唱幾句嘶叫幾句英文歌詞。然後,這些人在香港都是「歌手」。

人人都說,港產片已死。

CEPA開通後,合拍片大行其道,香港電影工作者自此同時兼顧大陸市場,為遷就大陸的電檢制度,題材風格深度統統讓步;為迎合大陸觀眾的品味,生硬加插不好笑的笑點;為爭取資金,起用大陸演員往大陸取景。土炮製作的港產片資源不足,杜琪峯說他拍《槍火》,菲林有限,幾乎除了NG片段外,能用的鏡頭都剪進去了,方才湊夠84分鐘的電影,剪接都完成後想補一天的戲,可是連一天的戲也沒有錢補。

人人都說,香港已死。

新界東北,盛載著無數人的故事和回憶,也是很多人賴以維生土生土長的家,政府無視居民眼淚吶喊,強行發展新界東北,如秦始皇焚書一樣,把香港的故事焚毀,讓我城只剩下冷冰的機器;龍尾灘,蘊藏著近200種生物,是上天賜給石屎森林的禮物,珍貴無比。香港政府,沒有半句抱歉就奪去了。高鐵議案,草率上馬,犧牲人民共享的大自然,要普羅大眾,一同為計劃背負十字架:空氣及噪音污染、居民生活習慣的改變。然而工程還未完成,就發現沿線輕則牆裂、重則水井乾涸,甚至外牆傾斜,有地陷跡象,寸金尺土的香港,有一部分將會毀掉。

有仇不報非君子,可是我們有否想過,是誰把我們的城市推向死亡?

你說美食天堂已死,那麼你會否多走一個街口,幫襯小店,還是你認為開店是不用資本租金的,沒有人光顧也能生存,所以你天天貪方便幫襯連鎖快餐店,認為只要在小店倒閉前,爭相上facebook打個卡傷春悲秋一番,就可以讓其起死回生。

你說香港樂壇已死,那麼你多常買碟,或是光顧如itunes一類的合法網站,還是恆常上網按一下鍵,就把整隻唱片一首不漏地下載,認為歌手作曲人填詞人錄音室老闆CD生產商都是不用吃飯的,錄唱片寫歌配樂全部免費?

你說港產片已死,那麼你多常真金白銀買票進戲院,或是買DVD支持電影業,還是你認為電影經費會從天已降,還是拍出色的電影是免費的,所以你每天上網下載,然後對港產片評頭品足一番就是個文化青年。

你說the city is dying,那麼你有否試過身體力行向當權者表達訴求,也許是參與遊行,或者那怕只是一個聯署一份意見書,讓當權者沒有口實說大部分市民都支持政府;當有心人出心出力擺街站出文宣,你是嗤之以鼻視而不見,恥笑人家理非非,然後自已則連鍵盤戰士都懶得做?

是誰把我們的城市推向死亡?

親戚朋友家人弔唁,那叫致喪;殺人兇手弔唁,那叫貓哭老鼠。


2014年3月16日 星期日

網媒,伯樂處處還是懷才不遇?

有人說,隨著眾網上媒體的冒起,從此就再也沒有懷才不遇了。

你肯寫,就不愁作品沒有發表的地方。從前互聯網未盛行,文章發表的途徑大抵只有投稿:寫時政的便投稿往報章,寫文化或文學的則投稿往文藝雜誌,更雄心壯志的甚至投稿到出版社求出書。然而無論是報章或是刊物,篇幅總有限,那一疊就是那一疊,要擠進去其中一個方格,不容易。多少專欄作者,從中學時期開始投稿,一直寫,一直投,才偶爾有人賞識,替你在每疊紙預先佔個位置。然而今天,投稿已經變成一下按鍵,文章的容量也由可數的一疊紙,變成不可數的網絡。要有個固定的地盤,主導權也到了你的手,一下按鍵,就是你自已的Facebook page了。

這是一個,人人都可以自稱作者的年代。

從前投稿,文章質素要有一定的保證,文學作品要有嚴謹的文學性,論政要有精密的論據,評論要有獨到的見解。然而網絡媒體的年代,是一個求共鳴的年代。有多少文章,觸動了你深處某根神經,就引起一連串的轉載,作者彷似有成了網絡紅人之感。不過想深一層,所謂的「廣傳」到底是只局促於自已狹小的圈子,還是有著真正廣大的感染力呢?所謂的網絡紅人,走在銅鑼灣街頭高呼其名,又有多少人認識?

然而,這些轉載與熱議,有多少能屹立?多熱門多出色的文章大多也只是曇花一現,一兩個星期後,就從版面上消失不見了。又有多少文章,會間中有人回味,還是如香口膠般嚼過就遺忘了。你或者把「文章受廣傳」給定義為找到伯樂,但好文章於洪流的淹沒,何嘗不是一種懷才不遇。歐陽修說:「其所以為聖賢者,修之於身,施之於事,見之於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立言,也就是寫文章,是三不朽之一。還看網媒還未興起的年代,不少投稿的人,現在都成了名作家,而投稿的作品迄今仍為人津津變道,好像黃碧雲、西西、也斯。然而今天我問你,有哪幾篇網媒文章是你喜歡的,你又答得出多少。

不過,或許大部分寫字的人,或多或少想以文字改變世界。黃耀明在剛過去的演唱會上說了一句:「每一個創作的人,都有責任為艱難的時代作紀錄,也可能,令時代變得美好。」儘管現今世代文字未能永垂,但若是在時代的洪流中留下過一點印記,也未嘗沒有價值。一直相信文字是有魔力的,若今天某一篇文章,為人帶來過啟發,那怕只有一個人,但那堆文字能為他人生帶來絲毫的改變,那麼文章縱然被埋沒,也算是一種不朽了。

2014年2月18日 星期二

離地「耶撚」 見證盡失

政教分離,政教分離。普遍香港的基督徒大多開口閉口就是政教分離。若是以此為不干涉政治的藉口還好,但更可怕的,是以此引以自豪,自以為清高,認為對社會發生的事視若無睹就是脫離了卑賤的事。然而,基督教從不是離地的信仰。耶穌在世33年,所作所為,沒有一件是離地的。

今天的香港基督徒,大部分較為熱衷於教會事奉,以「把天國的福音傳到地極」為己任,少干涉屬世之事,多專注神家的事。好,那麼筆者就跟弟兄姊妹們談談天國的事。自言已嫁給耶穌的GEM,大抵是以上一類基督徒的表表者。早前GEM小姐在湖南受訪時,熱心地跟觀眾分享「神的大愛」,卻被電視台刪去了提及信仰的字眼。昂山素姬說「即使你不愛政治,政治也會來到你面前」,又再一次實現了。上帝說信徒們要「使萬民作他的門徒」,然而宗教從來不能逃避政治。若是中共今天一聲令下,要把基督教與法輪功一同列為邪教,你還可以傳甚麼天國的道?你們知道嗎?中國共產黨一向不遺餘力地逼害基督徒,中國被逼迫的地下教會不計其數。文化大革命,當時共黨大力鼓吹對黨及毛澤東的個人崇拜,向全國青年灌輸「爹親娘親不及毛主席親」的思想。猶記得中學一次中史課,紀錄片放著紅衛兵看見毛澤東時的興奮感動神情,和紅衛兵因著對黨的崇拜而批判自已的父母的片段,至今仍歷歷在目。試問一個從小被洗腦,盲目崇拜認同共產黨的人,如何去接受《聖經》說要行公義、要一心敬拜耶和華的基督信仰?

《聖經》要信徒「不以福音為恥」,筆者身為教徒,也一直遵守這句話。但令我蒙羞的,並非基督信仰本身,而是親愛的教友們。雙腳離地,俯瞰著地上的凡夫俗子,面對著一句又一句的「耶撚」,不少教徒在此情況則會自我感覺良好地求上帝赦免他們,因為他們不曉得。到底是誰不曉得了?是教徒都不曉得「耶撚」這稱呼是怎樣煉成的——不肯面對現實,生於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從不反思為何人家要稱你作「耶撚」。從前聽到「基督徒」這名號,人家好像會多敬你三分,但今天這個名稱卻能使人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嚏之以鼻。我想很多人並非真的只因「信耶穌」一個原因去定義人為「耶撚」,而是基於信徒各種反智的行為。


基督信仰高舉愛人如己普世大愛,教會間不時舉辦孤兒院探訪;在大時大節為獨居長者送上應節食品;替劏房居民維修電器,等等等等。或許是出於惻忍,覺得他們很可憐,或許是受到神的呼召,又或許是想找機會傳教。可是,當政府以下三濫手段,否決退休保障,團體發起活動示威,教徒們卻深藏於會堂內唱聖詩;當政府政策失當,填海建豪宅,以致市民上樓無望之際,教徒們則關著門在房內查考《聖經》,研究保羅在哪年寫成〈哥林多前書〉;當社會出現官商勾結,政府容讓領匯扼殺小店生存空間,教徒們卻在崇拜後一同光顧大家樂。我不是說長進個人靈命、認識《聖經》、敬拜神是不應該的,以行動接觸關懷弱勢也絕對是一件美事。重點是,可否想想這些慘況出現的根本源頭?我並非認為每個基督徒都應該因此從政,也不是認為這些工作是治標不治本。畢竟無論是大社會或是教會,每人也有不同的長處和崗位。但重點是,香港無數社會問題的其中一個根本原因是源於政府的反智(注意,只是其中一個)。你不一定要從政,但請不要以甚麼政教分離,作為你對政治或時事充耳不聞的理據。

請別再曲解騎劫「政教分離」一詞。「政教分離」指的是宗教權力和統治權力的分割,提倡的是使宗教與政治勢力不互相干涉,政治決定不受宗教勢力所影響。〈路加福音〉第3章中,約翰教訓稅吏「除了例定的數目、不要多取」;教訓兵丁「不要以強暴待人、也不要訛詐人」。稅吏和兵丁不是好比今天的稅局和警察嗎?約翰義正辭嚴抨擊苛收重稅,還有警權過大,正正顯示出基督教自古到今從來不是離地的信仰!而「政教分離」,也斷不是指教徒不應關心政治!最低限度,也請閒時讀讀報紙,而不是只讀甚麼《敬拜就是生活》一類的書。請好好張開眼看看你身邊的世界,如耶穌一樣,親身走到人群之中,傾聽大眾的需要。


教徒們越被稱為「耶撚」,就越離地,不去好好回到地面聽聽人家的想法,最後則有更多人稱基督徒作「耶撚」,成了無限循環。人家叫你「耶撚」,就是因為你們的橫行霸道,硬把自已的信仰道德價值觀扣在非信徒的頭上。你信奉《聖經》,這是你的事,但你絕對無權強迫人家一同遵守你的教條。香港的基督徒仍然停留在「講粗口落地獄(注1)」的思想層面,認為此等行為非常「失見證」,也就是「影衰上帝」。但難道你政治冷感就不「失見證」了嗎?作為一個基督徒,你可以認為同性戀是罪,不接受同性戀。可是,這不代表同性戀者應該被歧視,不代表同性戀者應該受到不公平的對待。請別把「不接受同性戀」,跟「不接受同性戀者」給混淆了!《聖經》中,有著不少耶穌為罪人挺身的例子。如耶穌保護被批鬥的妓女;耶穌當著眾人面前,前往當時被視為罪人的稅吏家中用餐,這都表現了基督不認同罪,但接納罪人的宗旨。耶穌的心意,是要其信徒為弱者發聲!為何今天的基督徒,要脅著上帝之名,去敗壞上帝之名聲?你知道非教徒是怎樣看我們的嗎?平日滿口仁義道德,卻只局限於紙上談兵,唯一熱衷的事,就是逼迫同性戀者。鮮有為公義發一句聲,卻反對同志平權 浩浩蕩蕩地在政總搞個「愛家共融祈禱音樂會」!也許最終你勝了這一仗,阻止了法案的通過,但,你將徹底的輸了見證。

《聖經》說:「凡遵守公平﹔常行公義的,這人便為有福!(詩106:3) 」李旺陽為義「被自殺」;六四事件中,一群手無寸鐵的青年為公義被屠殺;現今中國,無數為公義發聲的維權人士被中共拘禁。四川地震中,一個又一個家庭因豆腐渣工程被瓦解;毒奶粉受害者至今遍佈全國,但伸張正義者卻被入罪,被禁足。此等事件只是冰山一角,「耶和華施行公義,為一切受屈的人伸冤。(詩103:6)」身為基督徒,理應遵循《聖經》教導,堅持施行公義之心。我敢保證,若你為這些不公義發一次聲,曾喚你作「耶撚」的朋友將對你改觀,這‧才‧是‧真‧正‧的‧見‧證!

Come on christians,不是左一句感謝主,右一句滿有恩典就是好見證。時代已經不同了,大部分非信徒只會覺得反感,覺得洗腦。老實說,連我這個信徒,聽見你吃了碗足料米線也在哈利路亞感謝神,我也覺得倒胃口,快要把整碗米線吐回碗內。這可也是人家笑稱你「耶撚」的另一原因。還有,可否別再死纏爛打地求人家跟你返教會?如此只會令非信徒聽到「教會」二字就避之則吉。其實,只要你做好見證(是做,不是用口的),變回一個正正常常的「基督徒」,回到地面,人家就自然會欣賞你,或繼而欣賞你的信仰,這樣才是真正的見證。各位基督徒,好好探索上帝的心意,請別人云亦云,請別曲解《聖經》,別再丟上帝臉。

注1:此為誇張說法,其實《聖經》並沒有說講粗口會令人下地獄,下地獄與上天堂,在乎你是否信神,而非在你有否犯罪。

原載於:輔仁媒體

現代巴別塔

「那時、天下人的口音言語、都是一樣。他們往東邊遷移的時候、在示拿地遇見一片平原、就住在那裏。他們彼此商量說、來吧、我們要作磚、把磚燒透了。他們就拿磚當石頭、又拿石漆當灰泥。他們說、來吧、我們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頂通天、為要傳揚我們的名、免得我們分散在全地上。耶和華降臨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耶和華說、看哪、他們成為一樣的人民、都是一樣的言語、如今既作起這事來、以後他們所要作的事、就沒有不成就的了。我們下去、在那裏變亂他們的口音、使他們的言語、彼此不通。於是耶和華使他們從那裏分散在全地上。他們就停工、不造那城了。因為耶和華在那裏變亂天下人的言語、使眾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別。」——創世記11:1-9(中文和合本)

在聖經有這樣一段記載:當時人類安穩久了,又好像添了點智慧,就想著要勝過上帝,建座巴別塔,結果上帝就變亂天下人的言語,世界就成了今天的模樣。好像自古以來,人類都是自我中心的,最重要的是「我」怎樣怎樣,「我」如此如此。直到今天,好像只有變本加厲,人類仍然是學不懂尊重大自然定律的。

剛剛吃飯,聽見鄰桌的兩位如此說:
「昨晚天氣很潮濕,我開了冷氣,可以抽抽濕。」
「就是啊,我家有抽濕機,宿舍沒有,很麻煩。」

真有趣,乾燥又嫌皮膚緊縮痕癢,潮濕卻又要開抽濕機。其實呢,在大部分的情況下,乾燥和潮濕都是死不了人的,也只是潮濕一點,又要開冷氣。四時更替,本來就是自然定律,濕度變化也是無可避免,怎麼硬要每時每刻維持同一溫度或濕度呢?天氣熱時適當地開冷氣,我不認同但尚算體諒,但現在只是輕微的潤滑,就要消耗大量的資源,好自私,也,好不成熟。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但這其實絕對稱不上是苦。

其實我喜愛潮濕,潮濕時臉很滑。

2014年2月1日 星期六

迷信

我相信人自以為無稽的喜惡都是有原因的。小時候,小朋友都愛慶祝節日,一來期待假期,二來便是真的愛慶祝節日。我也愛假期,但我從小就討厭節日。比方說聖誕走在商場,聽到聖誕歌心裡就發毛。小朋友愛節日,特喜愛農曆新年,這大抵是因為期待紅包。我從小就討厭節日,尤其是農曆新年。

我也曾經以為這厭惡是沒來由的。但想了想,從小開始,每次學校放長假期便要回鄉探親,直到高中,才減少至只有農曆新年才回鄉。其實我並不想用跟回鄉証一樣用「回鄉」這詞,因為香港才是我的家鄉。我很討厭回鄉,這個則是有明確成因的。大陸嘛,就是骯髒,又危險,那裡的人說話都很大聲,而且啊,大陸就世上最擾人的東西:親戚。這是我小時候的想法,我沒有說我現在不仍這麼想。假期,回鄉,煩人。這三個詞就這樣在我腦海中扯上了關係。

我討厭新年。

除此以外,還因為新年,有好多迷信。滿屋都是。年初一不能洗澡的,雖然我也不很愛洗澡,甚至其實認為可以有藉口少洗一天,是很美好的。但是,怎麼新年不能買鞋?我並非恆常買鞋的那種女人,但我會因為討厭你不讓我新年買鞋而去買鞋;但我又很討厭新年就要買新衣物這個定律,所以我又不想買鞋了。鞋鞋鞋鞋鞋聲,像唉一樣,不吉利嘛。然後其實在普通話中,鞋是唸xie,唉仍然唸唉。

一路好走。出席喪禮,中國人總要說一路好走,還要逼我說,好像死人是沒有想法的,你叫我走我就走,就能上路。好走,走去哪裡?也許是極樂世界諸如此類。極樂世界好像是佛教的說法?我不知道,反正沒人在乎。然後,到了清明重陽新年生忌死忌佛誕聖誕清明重陽新年,親戚又會去上香,又會買雞呀豬呀鵝呀放在神主牌前。對了,神主牌。我不明白,死人不是被你送走了嗎?既然不在這個世上,你為何要設個神主牌把靈魂留在那木牌內,到了清明重陽新年生忌死忌佛誕聖誕清明重陽新年,又去上香,又買雞呀豬呀鵝呀放在神主牌前呢?到底死人是走了,還是仍活在神主牌內。

一不小心,香灰掉在地上,可是你不能掃地。新年是不能掃地的;見了人要說「心想事成」;說了「死」字你就真的會被人打死;今年屬馬的健康運佳;孕婦是不能拿剪刀的;打噴嚏是不吉利的。嗯。從前的人希望過年。大時大節能小休一天,不掃地了;如果說了心想事成就能發達,香港就有七百萬道x氏力場;我乘大家都睡了,暗中說了一千次死字,因為我以為說了死字CY就真的會死;我猜啊今年內死的人都沒一個屬馬的因為屬馬的健康運都強;孕婦不能拿剪刀,因為這利刃可能傷到小孩;最後,古時醫學落後,感冒是真的能死人的,而打噴嚏代表感冒。

新年,真的有好多迷信,我說我。我好迷信啊,都只信這些無稽的話,不聽人家的。

2014年1月28日 星期二

太好聽的戀愛看不見亦存在 - 黑暗中對話體驗館

太好聽的戀愛/看不見亦存在」----「黑暗中對話」這個源自德國的社會企業﹐相信不少人也聽聞過。一般大眾對活動的認知,就是參與者透過黑暗環境,體驗視障人士之日常生活,與視障人士彼此暸解。今年的雙情人節,黑暗中對話體驗館推出「出雙入對」情人節之旅,在平日的黑暗空間內注入甜蜜的空氣。筆者有幸受邀率先體驗一次非一般的約會,與搭檔如情侶般,「二人一杖」聽著專業視障導賞員的聲音,度過黑暗約會。筆者本預期抱著施與者的心態,去設身處地體驗失明生活,但實際上我們其實是領受者,領受一次由視障人士用心引導的反思。

 「我的風光不靠風景/沉魚落雁若能動聽//目送不到一切縮影/但信花灑聲裡聽到你表情」閒逛、看電影、吃飯,情侶間的活動大抵離不開這三寶。天天相見,戀人都希望時刻相見。或許時間久了,這一切會成了例行公事。在體驗館內,這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當你的世界沒被視覺所壟斷,你的世界又剩下甚麼?你的世界,就只剩下導賞員的聲音,及你朝夕相見的那一位。約會無數次,當中有沒其中一刻,你的所有只完全灌注在另一半的靈魂上?雙目失明,你的憑依就只有那與戀人共用的導盲杖,以及由導盲杖所連繫的唯一一位。

 「放不進面容在眼內/免得你剩下明眸皓齒裝飾/我身外。」也許看不到對方的容貌,能讓我們看清楚何謂愛情。「面容」於每對戀人間的意義各不相同:可能是一見鍾情的憑證,可能是雙方內心安全感的來源,又可能是了無意義的牽絆。然而戀人由相見相識相戀,最後剩下來沒被激情所洗褪的又是甚麼?很多人說,在黑暗中,人在視覺以外的其他感官會靈敏起來。所以,在黑暗中,我們能更細膩的傾聽身邊另一半的一呼一吸;然後如解讀凸字一樣,解讀著他或她的掌紋;然後就是細味那沒被激情和衝動洗刷掉的感覺——你和戀人第一次心跳的感覺。經過時間的摩擦,現實的侵蝕,在黑暗中,我們發現那感覺原來一直如此清新,如此新鮮。「愛」,並不殘存於對方的外表,而是活在雙方的本體上。

 「我也天生不會用眼睛愛人」除了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這五種感官,其實還有一種:「感覺」,用心來感受的「感覺」。75分鐘的歷程,除了體驗視障人士的生活外,還能喚醒我們這早已生疏的一種感官。

2013年11月19日 星期二

電視精的絕望

去年今天,我寫了一篇叫《TVB,生日快樂!》的文章,祝賀曾經輝煌的TVB生日快樂。今天,同一句說話,我說不出口。

香港人的特性,就是「又要鬧,又要睇」。BBQ結局、千篇一律的穿越情節、C Drive上網大法,等等等等,都被年輕人抨擊得體無完膚。我當然是其中一份子。可是,無論TVB如何變成cctvb,一味舔中共的屁股,我仍然無法抵抗電視機的誘惑。

我已經20歲了,可是每天起床後第一件事,鐵定是扭開電視機,風雨不改,只因我是個不折不扣的「電視精」。以上所談及的膠劇膠情節,我不齒,但其實我大多都有追看。不怕老實說,在大家都在說tvb如何沒落之際,我不但會繼續收看,有時甚至追看。(《天與地》於我心中貴已為神劇,追看是一定的。)甚麼《換樂無窮》、《衝呀!瘦薪兵團》,要是現在tvb在黃昏重播,我也是會照樣看個目不轉睛的。但近日,我真的受不了了。

上星期日,我起床後依舊在家中扭開電視機,拿著機頂盒的遙控器,按出一週節目表。兩分鐘後,我崩潰了。週一至週五,什麼《法網事務所》,名字我記不住了,又不幽默,寫愛情又全不細膩,寫法律?也別提那些不合理的情節了,就連一個個案中最基本的起承轉合也毫不吸引!那麼《On call36小時》呢?先自聲明,首輯我是追到完場的(但也不代表我覺得出色),但這次,其實除了演員,還有演員身處的攝影廠,整齣劇的故事設定跟八時半那齣其實是大同小異的——主線也不就是三角戀?

好了,好不容易等到週末,不用看劇集,一看節目表,髒話不禁衝口而出。甚麼?道地星期日影院竟是《我愛HK開心萬歲》?若你並非電視精,你不會明白此刻我的心情是如何的惡劣!舉個例子讓你明白:看過《家有囍事》沒有?電影中有一幕,常家的電視壞了,關海山和李香琴就不停大叫「世界末日啦」!我的心情,就是這樣。我真的好想看電視啊!

節目質素偶有先手,我絕對會原諒。畢竟,每個觀眾口味各有不同,總不可能一年365日的節目,都能迎合700萬名市民的口味吧!可是,重點是TVB完全沒有尊重觀眾!平日膠劇派膠,香港人仍然看得津津有味,沒問題,這是我們犯賤。但《May姐有請》激起沸騰的民怨,tvb卻一再添食,那算甚麼?我明白電視台靠廣告生存,但現在簡直是對觀眾的侮辱!這情況是多麼足以令一個電視精崩潰!

從前,電視是身份的象徵,窮人只能到外面的涼茶鋪去看;從前,電視是我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今天,要是你一個890後年輕人,跟同儕表示自已有追看電視的習慣,那是多麼的霸氣盡失。

其實香港電視業式微也不是一天的事,但我還是風雨不改地,甫回到家,脫鞋之先就要開電視,直到外出或睡前一刻才關上。就算要溫習或有公務,也不例外。我真的太愛電視了,無論是如何不堪入目的節目,我也能將就看上一會。可是,現在我的確崩潰了。也許你不明白,一個電視精,如若失去了開電視的動力,甚或在非外出非進睡的情況下,有關電視的念頭,那有多嚴重。就好像,CY不再玩語言偽術,陳茂波不再經營劏房,民建聯不再支持政府,那是多麼的可怕!

電視精跟電視台不是相輔相承的嗎?怎麼會是電視台要殺盡我們?早前王維基事件,我數晚走上街頭。起初,上街的原因是我因政治打壓而憤怒;繼而,黃維基屢次強調發牌與政治無關,我則堅持這是不公義的,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抗命;到了後來,數次翻閱電視節目表,我再走上街頭,只單純地因為我想看電視。作為一個電視精,對著一台形同虛設的電視機,沒有電視可看,那種痛苦,凡夫俗子是不會明白的。寫這千餘字,我並不為諷刺甚麼,爭取甚麼,而是,我真的好想看電視。

小時候,母親為了賺錢每天早出晚歸。筆者又是獨生,獨個兒在家,不禁有點寂寞或是怯,只好扭開電視,求一點人氣,一點聲音。久而久之,就成精了。還記得一次,筆者發燒,學也沒上,當時ATV在每天中午一時也會重播劇集,我便堅持不肯休息,掙開眼等待。可惜電視精的功力不敵藥力,我還是去睡了。睡前,我千叮萬囑母親要打電話喚醒我。可是,母親最後竟沒有叫醒我!我猛然驚醒,眼前竟是完場播出的工作人員名單!嗚呀!那集可是大結局啊!當時我發了瘋,哭得死去活來。今天,我張著眼坐在電視前,卻再也找不到對電視的狂熱。



今晚,我關上電視,不是因為我憤怒,而是我覺得叻先生主演的《跪回家》,會比台慶,甚至《警戒線》好看。

2013年10月14日 星期一

大學一件事——玩盡佢

常言道,大學有五件事:走堂、拍拖、上莊、住hall和做兼職。我卻會說,大學只有一件事:玩,仲要玩盡佢。

大學時期,一生人大多只有一個。大學時期,大概是你人生最無限制,最自由,最青春的數年。中學時期,為了向著大學席位進發,怎樣玩也得有個譜,大部份時間都花在書本,不,是應付考試上。這兩者是不同的,中學時期的「讀書」很難說得上是追求學問,還是捉摸和配合考評局的心理較多。大學畢業後,香港人的工作模式只會令你連喘氣的時間也沒有,更遑論甚麼家庭負擔,或是樓奴問題了。相比起人生其他階段,大學時期可算是十分自由。大學世界,限制可很少,大學生要做甚麼,跟誰做,只要不違法,沒有人管你。除了這數年,如此燃燒青春的機會也許再不復見。
近年大學生成了眾矢之的,一舉一動也被社會注視,也常常被抨擊為只顧吃喝玩樂,酒池肉林的一群。別誤會,本文說的玩,並不等同那種被狠批的「為玩而玩」。追求學問,也可以玩得好盡。舉個例,梁文道大學時期曾修讀一門德文哲學科,於學期快完結,要開始準備論文之時,他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課題想要研究。可是這題目需要花長一點時間才可營造佳作,於是他向老師提出這論文的分數他就棄掉,並於一年後把論文交給老師批改。最後,他的成績當然缺了一角,但他那遲來的論文卻得了A。為了理想,為了暢泳於知識海的快感,他可玩得很盡。中學生讀書,追求的是成績;大學生讀書,追求的應是學問。難得升上大學,這個有任君攫取的知識的天堂,何不玩盡佢,拋成績於腦後,想讀甚麼科就讀甚麼科,不理其「爛不爛grade」,「伏不伏」。就算真的取了個不堪入目的成績,那又如何?也只是幾個學分,一個學期,可是,學到的知識,是專屬於你的,並且是一輩子的。


那當然,「書冊埋頭無了日,不如拋卻去尋春」,只顧讀書的不平衡生活也是不健康的。除了無涯的學問,大學裡還有無盡的可能性,只要你想得出的,都有。大學時期是開闊眼光的最佳時期:學會、活動、交換計劃,全部「其實唔難」。中學時,基層子弟想要去旅行見見世面,機會甚微,而且家人大多也不放心;到了大學,伴以各種交流團的是學生資助或貸款。家境不再是問題,重點是你是否有心。而各學會亦會舉辦各式其式的活動:做義工、演話劇、歌唱比賽、搞學運,只要你說好,機會總在你身旁。也許你會說,若是我參與後才發現那活動不適合自已,豈不是浪費光陰?但不走過錯的路,哪會知道甚麼是對?在大學生涯盡情去「玩」,參與不同的活動,則可認清自已的路,發掘自身未知的潛能,盡情尋覓理想。日後回望過去,盡是瘋狂卻熱血的畫面,換來的會是會心微笑。


不過說到底,每個人的性格、家境、需要或抱負各有不同,最重要的,還是不要隨波逐流做一些違心的事。總的來說,大學生,無論在哪方面(當然除了不義之事),放膽盡情玩盡佢吧!99%的人只會後悔沒做某件事,而非做了某件事。共勉之。


(原載於:刺青雜誌

比恐怖片更恐怖的恐怖片 - 《迷離夜》之〈贓物〉

一直認為《迷離夜》是齣驚憟片,雖知道當中有社會意識,非一般為求以音效化妝把你嚇個半死,讓你享受心跳突然加速的快感的電影,卻還是不敢看。今天假期,不知怎的播了,卻很是滿足。好看,好看。

電影分三個單元,印象最深的,是任達華初次執導的作品——〈贓物〉。今天,只談這一段。



一個神經兮兮的中年漢,衣衫濫褸,一句「起屋無屋住,斬叉燒無叉燒食」,道出了香港的現實。九成香港人在替同一財團打工,然後又消費在同一財團上,如此輪迴循環,好像無間地獄,而我們都是當中的冤魂。

很喜歡整個故事的架構:住棺材房與住棺材的對比。劏房只有窮人才去睡,而劏房又因其狹小又名「棺材房」,但這個比喻貼切嗎?香港地,窮人睡又沒得睡,富人死後卻能安祥地長眠,坐享數之不盡的冥通錢,孰為幸福?

有些人說任達華拍不出鬼片該有的驚慄,我也覺得這片不恐怖。但問題是:鬼可怕嗎?電影細膩地描寫了一個香港窮鬼的生活,劏房麵包半瓶水,任達華也演活了那種潦倒。當一個人生活是為了生存,腦子只夠空間想想如何活命,鬼又有何可怕?把我殺掉,一了百了。在香港,死不可怕,爛命一條,窮,才使人煩惱,也才是最可怕。

另,任達華首執導演筒,很大的驚喜。有些影評認為他未夠火候,我卻喜歡他第一次的那種沒有包袱,直接了當的拍出心中所想,好像一個充滿傻勁的小伙子,拿著一部小DC就去拍了。中年影帝,拍出了一種清新,沒有一貫的框框,好看。最後,也很主觀地欣賞任達華透過電影為民發聲的正義感。期待他下一部作品,如果有的話。

2013年7月5日 星期五

Touched.


今天課堂,播放了某手錶廣告,配樂是〈似水流年〉。
想起中三的音樂課,音樂書中竟有此曲。當時老師說,哈,這是全書唯一的流行曲,你們應該唱得可高興吧!
其實同學確是一片雀躍,除了我。當時我對此曲的印象大概是老套、沉悶。有甚麼好唱的?沒甚麼好唱。
今天再聽,雞皮疙瘩卻起滿全身。

Touched.
如此的歌聲,如此的配樂,如此細膩的演繹,誰能不動容。
那麼,歌詞呢?
對啊,一首歌能使你感動如斯,定不單靠音樂本身。
也許,哪句歌詞有意無意地敲中你內心某一深處;
也許,哪段旋律鉤起你哪段或苦或甜的回憶;
心中感嘆 似水流年
我被觸動了,你呢?

2013年4月12日 星期五

搶救中文科

根據於三月三十一日播出,以「搶救中文科」為題之〈星期日檔案〉,於中、英、數、通識科中,考生於中文科的應試壓力最大。為何以中文為母語的我們,對此科的恐懼會更甚於其他科目?也許現在的中文科,根本不是中文科。中文科的設立,理應旨在培養學生聽講讀寫能力之餘,更要培養學生的文學素養,讓他們學習賞析,欣賞中文。可是,於香港公開試制度下,學生對中文為之聞風喪膽,對其只有恐懼而鮮有喜愛。這都拜中文科考試所賜。現在的高中中文科,已淪為扼殺學子對中文之興趣的殺手。

以我為例,我自小已喜愛中文。還記得小學時期,筆者最愛便是中文課。每天上學,坐立不安,就是期待中文老師踏足教室的一剎。又,我自小就愛閱讀課外書,小說、散文、十萬個為什麼,統統亂看一通。又記得真正發現自已對中文的熱愛,是於中一。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當時我有幸遇上一位好老師,他告訴我我的寫作技巧其實不俗,而且頗具創意。於其栽培下,我時有寫作,何況當時亦沒活於公開試的陰霾下,可隨心地我手寫我口,由心而發地寫作。截至當時,我自問自已的寫作能力,於同儕間確是稍高一等。但到了中四,我開始意識到公開試是怎麼一回事,漸漸減少了課堂以外的寫作,只懂寫出考評局喜愛的文章。上了大學,我才重拾寫作興趣與習慣,可是自覺寫作能力大不如前,從前引以為傲的創意亦蕩然無存。現在,我寫作時多有力不從心之感,這一度使我非常沮喪。沒錯,我於公開試的寫作卷中確是得到了上好成績,但寫作卷的A,卻未能與實用於現實的寫作能力掛鉤。我並非要把責任推諉全於考試,畢竟停止寫作,減少閱讀課外書,是我自身選擇,但寫作卷無法改善學生的寫作能力,那是為了什麼而存在?

中文科考試,與中文水平關係,其實不大。先說閱讀卷。閱讀卷要求考生於閱過數篇文章後,回答一系列精雕細琢的考題。當中,考生是否具有一定的理解能力固然重要。但卷中不少題目,過於小題大做,過分解讀作品,彷佛成了讀心神探,比作者更清楚對方心中所想,題目甚至連原作者也不懂回答。筆者正於大學修讀中文系,對文學略知一二。於文學世界,最忌為文章設下一個絕對的解讀,每個人對作品皆有自已的一套解讀方法,言之成理,自是一套新的見解,這就是文學的活力。現在考評局為每篇文章建築了一個框架,硬將一己主觀解讀,套於文章之中,將其設為唯一標準答案。這與文學的美絕對是背道而馳,更是迫令學生失去咀嚼細味文學味道的興趣,反倒被迫訓練自已成為讀心神探,解讀比女人心還複雜的考評局心理(注意,是考評局心理,而非作者心理)。這道題目用上這個字眼,如此的分數分配,用意何在?長問題的答案結構要如何?這一切都比文學造詣重要得多。

又說寫作卷。此卷更是令在下無奈而痛心。先旨聲明,筆者首於會考寫作卷奪A,亦有豐富補習經驗,所言並非胡說八道。說起寫作,大眾理應想到什麼行文流水,構想新穎,富有意境,諸如此類。這按理該是評定寫作能力的重要準則。文句通順、表達清晰,這確是基本要求,可是,中文科寫作卷,單有這些能力並不足以得到好成績。更重要的,是結構。 文句通順、表達清晰,不能擔保考生奪佳績。反之, 文筆平平無奇,但懂得迎合考評局(或曰閱卷員)的口味,按照一定公式寫出文章,那麼好成績則手到拿來。試試把魯迅充滿隱喻,主線縱橫交錯那些傳頌千古的好文,或是西西手法新奇,饒有深意,備受推崇的小說呈上,你猜他們會得到什麼成績?我敢說,閱卷員們定不會於那千鈞一發的改卷時間,細味出作品的深度與佳美。名作最終換來的,也許是「離題」、「主旨不明」等評語,以及一個不堪入目的等級。面對著公開試,學生們只會被迫日夜操練適用於公開試的作文,至於自已想寫的?若是於公開試派不上用場,誰會教你寫,誰會替你批改?

又想起該集〈星期日檔案〉。節目中,一位家長的言論使我良久未能釋懷。先別論其「讀名校=理應能進大學」的滑稽觀念,她於節目中表示現時學生根本沒有讀文言文的需要,聽後我自是痛心。她的潛台詞彷彿是:文言文能賺錢麼?不可以,那麼為何要學?

文言文言簡意賅,言辭優美,讀來餘音裊裊,多讀,絕對有助改善寫作白話文之能力。若是不能,閱之也是賞心樂事。孔子曰:「其為人也溫柔敦厚,詩教也。」意指多讀《詩經》可使人變得溫柔敦厚,有助陶冶性情。 周敦頤說:「文以載道。」而且文言文,也就是古人的話語,內容絕對反映出古時社會面貌文化,政治歷史,人生哲理,應有盡有,借古鑑今,多讀絕對百利而無一害。學習應該包括開拓視野,訓練思考,若該家長堅持以其口中之實用為目的,我無話可說,只能道一句:夏蟲不可語冰。可是啊,有趣的是,該名家長同時埋怨時下年輕人太常接觸網絡語言,導致寫作或表達能力欠佳。沒有文章比文言文更用字典雅,多年來,泯滅於歷史洪流的文章不計其數,能飽歷數千年風霜,仍可流傳至今的文章,必是佳作中的佳作。不僅如此,成語絕大部份皆出於文言文,「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多讀文言文,中文水平必定大大提升。可是閣下又認為文言文沒其存在價值,敢問一句,學生該讀什麼? 我無法判斷這是由考試制度、考評局,或是怪獸家長,甚或是社會所造成。我只知道,中文科,不該是如此。

作為一個中國文學愛好者,目睹中文落得如斯田地,實在於心不忍。於弱肉強食的考試制度下,中文科已非真正的中文科。士子們亦難有真正細味中文的機會,如此下去,中文科只會越發被人唾棄,為人咒罵。誰來搶救中文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