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15日 星期二

鐵屋子裡的香港人,肯醒來了沒有?

通訊事務管理局前身廣管局,於2009年底接受新免費電視牌照申請。糾纏了3年又10個月,今天,香港政府沒有接納香港電視的申請。

討厭政治的香港人,你醒來了嗎?

港人平日生活步伐急促,使我喘不過氣來。所以我只求於難得的假期,能到郊野公園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遠離石屎森林,一享天倫之樂。但政府竟要奪去我的呼吸空間,無視其他可用土地,氣也不讓我喘一口!回頭看看新界東北,本應服務市民的香港政府,強收新界東北,硬要土生土長,生活在新界數十年的居民、長者,遷移到別處。居民們眼睜睜看著自已的家被拆毀,所有人、情、事物皆毀於一旦,而狠下毒手的竟是本應好好保護人民的政府!

天星碼頭,盛載著香港的人情,香港人的集體回憶,你要將其清拆,簡直是一刀插入我們的心扉。可是你在清拆天星碼頭及皇后碼頭時,曾承諾「還港於民」,將碼頭規劃作公眾「休憩用地」,我們才迫不得己送別回憶。現在你卻出爾反爾,把地變相割讓給解放軍!

我想有個家,你要強搶新界東北,算了,我到郊外逛逛,你又要覬覦我的郊野公園!那麼我送我的小兒子上學好了,你竟要洗我兒子的腦!我們措手無策,絕望了,回家看電視吧,現在你竟連電視也不讓我看!鐵屋裡的香港人,願意醒來了沒有?孟子曰:「保民而王,莫之能禦也。」保民,就是使人民安居樂業。看看今天的香港政府,當我們是什麼?莫說民生,就連基本的廉價娛樂你也不肯給我們!突然疑惑,自已是奴隸嗎?

沒有人可以逃避政治,這次電視發牌是最佳例子。平日討厭政治的香港人,你有否想過,就連看看電視也離不開政治?你不居於新界,亦不愛好遠足,又不打算生育,那一切一切都彷彿與你無關。但這次,政治真的來到你面前了。魯迅先生說:「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醒來吧,香港人!看看面前這個政府,是怎樣的一個政府,是視我們為何物的一個政府!

最後,假如我是梁振英,我一定會發無數個免費電視牌,讓你這群港燦日日夜夜忙著看電視,最好看一些低智,只有雞汁的節目,荼毒你們的思想,消耗你們的時間,到時候誰會去佔中?要是我每晚跟阿基諾三世落pub也沒有人理會呀!


2013年10月14日 星期一

大學一件事——玩盡佢

常言道,大學有五件事:走堂、拍拖、上莊、住hall和做兼職。我卻會說,大學只有一件事:玩,仲要玩盡佢。

大學時期,一生人大多只有一個。大學時期,大概是你人生最無限制,最自由,最青春的數年。中學時期,為了向著大學席位進發,怎樣玩也得有個譜,大部份時間都花在書本,不,是應付考試上。這兩者是不同的,中學時期的「讀書」很難說得上是追求學問,還是捉摸和配合考評局的心理較多。大學畢業後,香港人的工作模式只會令你連喘氣的時間也沒有,更遑論甚麼家庭負擔,或是樓奴問題了。相比起人生其他階段,大學時期可算是十分自由。大學世界,限制可很少,大學生要做甚麼,跟誰做,只要不違法,沒有人管你。除了這數年,如此燃燒青春的機會也許再不復見。
近年大學生成了眾矢之的,一舉一動也被社會注視,也常常被抨擊為只顧吃喝玩樂,酒池肉林的一群。別誤會,本文說的玩,並不等同那種被狠批的「為玩而玩」。追求學問,也可以玩得好盡。舉個例,梁文道大學時期曾修讀一門德文哲學科,於學期快完結,要開始準備論文之時,他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課題想要研究。可是這題目需要花長一點時間才可營造佳作,於是他向老師提出這論文的分數他就棄掉,並於一年後把論文交給老師批改。最後,他的成績當然缺了一角,但他那遲來的論文卻得了A。為了理想,為了暢泳於知識海的快感,他可玩得很盡。中學生讀書,追求的是成績;大學生讀書,追求的應是學問。難得升上大學,這個有任君攫取的知識的天堂,何不玩盡佢,拋成績於腦後,想讀甚麼科就讀甚麼科,不理其「爛不爛grade」,「伏不伏」。就算真的取了個不堪入目的成績,那又如何?也只是幾個學分,一個學期,可是,學到的知識,是專屬於你的,並且是一輩子的。


那當然,「書冊埋頭無了日,不如拋卻去尋春」,只顧讀書的不平衡生活也是不健康的。除了無涯的學問,大學裡還有無盡的可能性,只要你想得出的,都有。大學時期是開闊眼光的最佳時期:學會、活動、交換計劃,全部「其實唔難」。中學時,基層子弟想要去旅行見見世面,機會甚微,而且家人大多也不放心;到了大學,伴以各種交流團的是學生資助或貸款。家境不再是問題,重點是你是否有心。而各學會亦會舉辦各式其式的活動:做義工、演話劇、歌唱比賽、搞學運,只要你說好,機會總在你身旁。也許你會說,若是我參與後才發現那活動不適合自已,豈不是浪費光陰?但不走過錯的路,哪會知道甚麼是對?在大學生涯盡情去「玩」,參與不同的活動,則可認清自已的路,發掘自身未知的潛能,盡情尋覓理想。日後回望過去,盡是瘋狂卻熱血的畫面,換來的會是會心微笑。


不過說到底,每個人的性格、家境、需要或抱負各有不同,最重要的,還是不要隨波逐流做一些違心的事。總的來說,大學生,無論在哪方面(當然除了不義之事),放膽盡情玩盡佢吧!99%的人只會後悔沒做某件事,而非做了某件事。共勉之。


(原載於:刺青雜誌

比恐怖片更恐怖的恐怖片 - 《迷離夜》之〈贓物〉

一直認為《迷離夜》是齣驚憟片,雖知道當中有社會意識,非一般為求以音效化妝把你嚇個半死,讓你享受心跳突然加速的快感的電影,卻還是不敢看。今天假期,不知怎的播了,卻很是滿足。好看,好看。

電影分三個單元,印象最深的,是任達華初次執導的作品——〈贓物〉。今天,只談這一段。



一個神經兮兮的中年漢,衣衫濫褸,一句「起屋無屋住,斬叉燒無叉燒食」,道出了香港的現實。九成香港人在替同一財團打工,然後又消費在同一財團上,如此輪迴循環,好像無間地獄,而我們都是當中的冤魂。

很喜歡整個故事的架構:住棺材房與住棺材的對比。劏房只有窮人才去睡,而劏房又因其狹小又名「棺材房」,但這個比喻貼切嗎?香港地,窮人睡又沒得睡,富人死後卻能安祥地長眠,坐享數之不盡的冥通錢,孰為幸福?

有些人說任達華拍不出鬼片該有的驚慄,我也覺得這片不恐怖。但問題是:鬼可怕嗎?電影細膩地描寫了一個香港窮鬼的生活,劏房麵包半瓶水,任達華也演活了那種潦倒。當一個人生活是為了生存,腦子只夠空間想想如何活命,鬼又有何可怕?把我殺掉,一了百了。在香港,死不可怕,爛命一條,窮,才使人煩惱,也才是最可怕。

另,任達華首執導演筒,很大的驚喜。有些影評認為他未夠火候,我卻喜歡他第一次的那種沒有包袱,直接了當的拍出心中所想,好像一個充滿傻勁的小伙子,拿著一部小DC就去拍了。中年影帝,拍出了一種清新,沒有一貫的框框,好看。最後,也很主觀地欣賞任達華透過電影為民發聲的正義感。期待他下一部作品,如果有的話。

2013年10月9日 星期三

大學必修課 - 人際關係

中大教授周保松說:「有相遇,就有相離。」

人越大,就越要學習如何面對分離。對大學生來說,這是一門必修課。

大學裡,我們會遇上不同的人,不同的群體。Group project,由擬定題目、大綱,分工,以致搜集資料,整合分析,預備講稿,也許我們會與組員有說有笑,但功課完成後呢?也許我們會在課堂上碰面,然後笑笑說聲早,也遑論學期過去。

參與了短期交流團,或是甚麼義工計劃,幾星期朝夕相對,一起籌劃,以致一起學習,參與。運氣好的,在活動剛告一段落之際,大家還會踴躍地相約晚飯、唱k、到cafe。但三個月後,半年後,一年後呢?但願大家於校園裡打了個照面,仍會興奮地問句好,縱然你也知道對方會給你一個怎樣的答案。

大學的必修課,其中一課就是學習接受,如海市蜃樓般的人際關係。

Facebook的發明很偉大。一個按扭,讓你更新任何人的近況,即便你們已變得陌生,即便你們從來只是點頭之交,即便你根本不知道他事實上過得好不好。

去年暑假,因著一個交流團,我在英國待了三星期,期間都住在寄宿家庭中,上著這門課。

那個家庭住著一對夫婦,還有一隻女的白色史納莎。在第三個星期,一個意大利女生和一個日本男生一同搬進來了,他們都比我大三歲。粵語、意大利語、日語及蘇格蘭語,造就了四個操不同口音的人,卻都用英語溝通。每晚六時半,房東都會逐一喚著我們的名字,我們也便喜滋滋地逕自圍到飯桌,吃著房東太太新手烹調的晚餐,天南地北地說著笑著,雖然那大多只是經翻熱的急凍食品。

我們無所不談,由自已的家鄉,生活習慣,聊到興趣,理想。一天,房東夫婦說他們晚餐後要去參加婚禮,可是他們最討厭以紅白酒撐起僵硬的笑容然後跟一群他們根本記不起名字的親戚互問近況。於是我們眾志成城替他們想藉口:小狗出走了,寄宿學生也就是我們其中一個病了,明天要開早班。如此胡扯一通後,我們仨就一起目送他倆出門了,好不快樂。

又一天,晚飯過後,我和他們不知說著其麼,說起了facebook,大家就興致勃勃地要互加好友。可是,同名的人太多了,要找著眼前的人竟如大海撈針,花了十五分鐘也找不著彼此。我於是提出以電郵地址搜尋,一按下去,日本男生驚奇地說:「You know facebook!」我笑著回應:「Ya, Hong Kong people know facebook」,然後我們都笑了。

回港後,意大利女生不時上載她與她那軍人男友的合照。想起她分享過的愛情故事,我也按下一個Like。這個Like卻是這門課的功課,告訴我,雖然彼此都安然地活著,可是有些人,我們注定一輩子也不會再見面了。

也許我會再到英國旅行,但結伴的人不再來自意大利或日本;也許我會到那寄宿家庭作客,但史納莎再也不在。Facebook像是連接著地球兩端的一條線,可是,這線大概只是個謊言,欺騙著人,海內存知已,天涯也可若比鄰。也許世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你知道對方生活得安好,卻一輩子也不會再碰到面。這條線,說穿了,甚麼也不是。

上這門課的初期,心中有說不出的苦澀。甚至,因為害怕分離,所以逃避相遇。想起某年中文會考考材,游宇明的〈只能陪你一程〉。這一課,在大學是必修的。面對大大小小的分離,甚麼珍惜眼前人都只是自我排解,卻也是唯一出路。學習接受有些人只能陪你一程的殘酷現實,然後無悔,笑著地過每一天。

分離,是大學的其中一門必修課。其餘的,下回再談。

p.s. 載於輔仁媒體,此為未經刪剪版本。


你原來是只有一個城籍的人

過去的那個暑假,筆者在英國愛丁堡待了一個月。於此之先,除了到深圳探望祖父,這便是我第一次離港了。出發前,我總跟人開玩笑說,我要回鄉了。

英國為我這個港燦帶來了極大的親切感。眾所周知,香港曾為英國殖民地,受英國統治,所以香港的交通系統是沿用英國的一套。雙黃線、紅綠燈,右軚車,天啊,與其說英國像香港,倒不如說香港如英國一樣。

愛丁堡於每年八月,都會舉行一連三星期的皇家軍樂節(Military Tattoo),在host family高度推薦之下,筆者成了愛丁堡城堡一千人中的一員。當晚,音樂和步操,舞蹈與雜技,串連起兩小時,精采得多次讓人驚呼拍掌;主辦單位以投影技術,把城堡大門佈置出不同季節的面貌,為表演錦上添花。可是,沒有間斷的高潮以後,竟是惆悵的迷思。Tattoo的尾聲以煙花和一曲《God Save the Queen》作結。在風笛聲之中,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畫面——數面英國國旗正投射在城堡上。

這一刻,心頭竟有說不出的苦澀。

每個人也有國籍,每個國家也有自已的國歌和國旗,這大概是常識。香港人呢?說我們是中國人?國內官方語言是普通話,香港官方語言是廣東話; 國內人駕左軚車,香港人駕右軚車; 國內的流通貨幣是人民幣,我們花港幣;國內人寫簡體字,我們寫正體中文;中國國旗有五顆星星,我們的區旗印著一朵洋紫荊,還不要說大相逕庭的文化和習慣差異了。此等種種,我們真的完全是個中國人嗎?97前出生的孩子,出生時都是屬英國人統治的,學英文,拿BNO,可是說自已是英國人又說不過去。你要我由衷地邊凝望著那五顆星星,邊唱《義勇軍進行曲》,邊流眼淚,對不起,我辦不到。

想起西西的小說《我城》,當中這樣說:「有人就問了,因為他們覺得很奇怪。你於是說,啊,啊,這個,這個,國籍嗎。你把身分證明書看了又看,你原來是一個只有城籍的人。」
香港人,有國籍嗎?別國人有屬於自已的國家,國旗,國歌,香港呢?香港也不是一個國,只是一個城,卻又不完全屬於某一國。獨立?也是說不通。西西說得一針見血,我們甚麼也不是,是只有城籍的人。

看著城牆上的紅紅藍藍,感到有點淒清,又有點孤獨,好像心中某一處缺了一角似的。
其實愛丁堡跟香港很相似的。蘇格蘭人不喜歡別人稱他們為英國人,堅持自已是蘇格蘭人。蘇格蘭有蘇格蘭幣,政治制度也跟香港的「一國兩制」有點相似,英國政府會撥款給蘇格蘭政府,大部分決策都由蘇格蘭政府自決。不同的是,蘇格蘭人有選擇的權利。明年918日,蘇格蘭將舉行公投,讓蘇格蘭選民決定是否從英國獨立,讓蘇格蘭成為一個國家。至於香港,好像要捍衛自已的文化也是寸步難行,更遑論甚麼獨立。

雖說港獨遙不可及,這卻不代表香港人並不孤獨。香港人有家鄉嗎?也許我們只是個孤獨地矗立在東方的城。

那夜,我步行在愛丁堡的Royal Mile,從鏡中看不見自已。